沙罗丽娜和亚伯拉罕出门不久后,冥铃坐在了沙发上,两只手拿着一块掌心大的杏仁饼干,小口的吃着,面前的桌上有一杯凉茶,一壶凉茶,还有装着更多饼干的盘子。玛吉纳坐在女孩儿的对面,小口地抿着微甜的茶水。
事务所一上午没有生意倒也正常,一般有客户也是从各自其他渠道拉来的,主动上门的一直不多。正好负责业务的沙罗丽娜和亚伯拉罕都不在,通常只负责洗衣做饭和打扫,有时有力气活时能帮的上忙的玛吉纳也无法应付上门的客户。当然村子来的玛吉纳上进心不比任何人低,自然不会甘于仅仅处理事务所的杂物,开始学习读写的她现在至少能够登记客人的姓名还有预约的时间了。
现在有冥铃在事务所里,玛吉纳也乐于陪她清闲。
“玛吉纳姐姐……对吧?”一直视线下垂的冥铃抬起了目光,看着眼前衬衣下的身材堪称彪悍的大姐姐,确认道。
“嗯嗯!有什么事吗,冥铃?”相比起沙罗丽娜和亚伯拉罕这两个人在时那一幅应付不了那两个人性格的担忧的表情,玛吉纳的性格其实是十分符合她形象的开朗。
比沙罗丽娜和亚伯拉罕都更加纯粹地关心着冥铃的玛吉纳看到她要主动和她交谈自然是很高兴。
冥铃欲言又止,似乎是经过了某种思考,开口道:“玛吉纳姐姐和沙罗丽娜姐姐认识了有很久了吗?你们是怎样认识的?”
“你是这个?好,我就跟你讲讲。”看出了冥铃紫色水晶般的瞳孔中的期盼,玛吉纳摆起了一个更加舒服,做得能更久的姿势,娓娓道来。
“半年前还是冬天的时候,我从南边的村里出来,打算来到马卡诺城里,从初春开始打拼一番。我刚一进城,被城里的景色晃了眼睛,注意到的时候装着盘缠的包裹已经被小刀子划开,钱都被拿走了!”
玛吉纳想起了当初遭窃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攥紧了砂锅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柔软的坐垫上。
“杀千刀的贼!我发现以后立刻向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找啊,找啊,可是怎么可能找的到呢?但我也不能放弃,那是我省吃省喝,给别人家里帮忙攒了一年的钱啊。要是身上没钱,我就只能回到村里,村里的人肯定会笑话我的!”
“一直到了晚上,我也找累了,身上没有钱连该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我碰到了沙罗丽娜。那时候她也是刚刚来到马卡诺,租下了现在的事务所。她说她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明显,才上来搭话的。我跟她讲了我的遭遇,沙罗丽娜跟我说她的事务所正要开张,还要许多打扫要做,也有空房间,如果我愿意帮忙的话,可以留我一住。当时我实在没有办法嘛,加上她是女生,我就来到这里住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她全副武装,就和今天早上你见到的一样,还带上了凰鸣,我吓了一跳。她说她像试试看能不能讨回我的钱,然后把一点头绪都没有的我直接带去找上城里的帮会了!”
“总之虽然她是带着剑去的,但也没有闹事,只是打听小偷的事情而已,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凡是对失主有特殊价值的东西,在城里被偷了,愿意付出足够代价的话总是能够找回的。不过像是我的钱包里也就只有钱,肯定是换不回来了……”
“后来发生什么也不难想吧?沙罗丽娜说她需要帮手,我也实在不想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到村子里,加之我感觉沙罗丽娜人很好,胆大心细,跟着她说不定很有前途,于是就留在真理事务所了。”
“那个,玛吉纳姐姐……”冥铃急迫地想要知道些什么。
玛吉纳摆了摆手,将凉茶一饮而尽:“我知道,接下来就轮到亚伯拉罕了。”
“开店的时候要做一些宣传,沙罗丽娜买来了纸自己手写传单,我不会读书写字,就给事务所做打扫。那是我认识沙罗丽娜的第三天,我们各自工作的时候,亚伯拉罕看到门口的招聘广告进来,想要应聘。”
“亚伯拉罕自称是一名 ‘艺术家’ ,一年前从帝国西部海边的城市库鲁离家,在旅途中寻找创作灵感。到了马卡诺的时候,他深深地被这里的景色吸引,决定找个地方住下,打点零工赚钱,因为真理事务所包食宿所以就来试试。”
“沙罗丽娜对他进行面试,我在一旁看着。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 ‘艺术家’,亚伯拉罕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了一个画册给我们看。啊……那个画册上的东西,我不是很想记住,但就是忘不掉……跳,跳过这段好了。”
玛吉纳同时表现出了尴尬、愤怒和害羞三种情绪,可见那段记忆是多么惊人。
“到最后那家伙抱着沙罗丽娜的腿,哭着求我们收留他,要不然自己就饿死了。他承认自己其实是一成年就被家里赶了出来,在家乡也不是很受欢迎,一路向东过来,虽然他是真的喜欢画画和雕塑之类的艺术,不过这些东西花费不小不说,他的画也一张都卖不出去。亚伯拉罕来事务所应聘的时候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沙罗丽娜看中了他的画工,还有读写的能力,正好可以帮她做我做不了的一些事,就让他成为了事务所的一员。我也承认他给沙罗丽娜帮了许多的忙,要说画画,正经起来的话也还看得过去,可他的性格真是不讨喜呢,也不知道沙罗丽娜后来怎么关系和他好了许多……”玛吉纳给了亚伯拉罕一个很勉强的正面评价,看起来她还隐瞒了许多关于亚伯拉罕的事,而那些事才是让她对自己的同事产生不良印象的根本。
这个时候,玛吉纳注意到了冥铃愈发着急的样子:“玛吉纳姐姐,我,我……”
“怎么了冥铃?”想起自己刚才就有看到冥铃想要说什么,不过自己讲上头了,没有顾忌道,玛吉纳连忙询问道。
“我……”冥铃再次低下了头,“我想知道更多关于沙罗丽娜姐姐的事情……”
嗯……原来是这样吗。玛吉纳抓了抓后脑勺,不禁一笑。虽然无法完全感同身受,在冥铃的心中,在雨中为自己打伞的人,将自己带回一个温暖的像家一样的人,为自己而奔波调查的人,比起我们的地位应该是要特殊许多吧。
这个孩子,真会绕圈子。
“沙罗丽娜她,简直是个 ‘传说’ 啊。”玛吉纳拿起了一块儿饼干,讲故事的兴趣和食欲一并到来。
“传说?”冥铃歪过了头。
“嗯,”玛吉纳脸上露出了一副向往的神情,“沙罗丽娜是武家出身,父亲效力于帝国的某个特殊机构,貌似是个贵族。”
“贵族?”
“对,贵族,看她的气质你应该能猜想到吧?”
“我……我没有见过贵族,但……”冥铃的两只小拳头微微握住,放在了膝盖上,脸上红晕浮现,“沙罗丽娜姐姐……她,的确给我一种特别的感觉……”
“对吧。”玛吉纳没有听出冥铃语气中具体的是怎么样的情感,只以为她也感受到了沙罗丽娜的飒爽英姿之下的贵而不傲的气质。
玛吉纳继续叙说着沙罗丽娜的“传说”:“光是贵族,还不是特别的了不起。沙罗丽娜她在十三岁的时候进入了帝都的头等剑术学院,那都是贵族子弟还有几具天赋的少年少女才能进入的地方,据说里面的老师连皇室的皇子也有指导过。沙罗丽娜在那样一个只属于天才的地方,十五岁的时候便排入了学院中实力排行的前十,而且还成为了罕见的魔剑双修。”
“魔剑双修是?”为了能跟得上玛吉纳的讲述,冥铃一次又一次地提问着。
“呃——就是一边用剑一边放火球吧,我不是很懂行啦,总之很厉害。”玛吉纳一手比划着舞剑,一手比划着搓火球,“你想啊,沙罗丽娜她不仅和男孩子们比,还和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学长比,结果仍能在百中无一的精英里闯入前十,真不敢相信这样的人就在我的身边啊。”
“嗯嗯……”冥铃点了点头,实际上对于玛吉纳来说无法形容的事情,对她来讲就是根本无法想象,但这并不影响她对这个 “传说”的创造者感到崇拜,“沙罗丽娜姐姐真的……好厉害!“
“这个 ‘传说’ 的身上还有许多点缀呢。比如说在沙罗丽娜十六岁的时候,她同时被两个同年级的还有一个最高年级的学长追求。那三个人也是排名靠前的高手,为了沙罗丽娜比试了起来。最后胜出的学长提出要和沙罗丽娜约会的时候,她要求要先比试一场,结果是沙罗丽娜胜出,并且排名又一次提前。那一次之后,在沙罗丽娜毕业之前再也没有人追求过她,因为有这个想法的都没有这个实力。”
“还有就是据她自称,在她上那个学校期间,所有女生宿舍里至少三分之二的同学被她夜袭过。虽然在宵禁期间擅自离开自己的房间是违反校规的,但是所有被她夜袭的女生都没有举报过她,她也没有被巡夜的老师抓到过,所以一直以来都平安无事————她是这样自称的。”
“等等……”冥铃又一次打断了玛吉纳:“你说沙罗丽娜姐姐她夜…..夜袭?那是什么意思?”
“呃……这个嘛。”
玛吉纳再次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儿对常识的欠缺。按理来说同龄的孩子应该都听的懂才对,至少也是一知半解。这让玛吉纳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向这个洁白如纸的孩子解释呢?嗯……反正她是想要了解沙罗丽娜的,关于沙罗丽娜的事还是坦白来讲的好。
“沙罗丽娜的口味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她喜欢的是女孩子。虽然她没有公开宣称过自己对男人是什么感受,不过你跟她熟了你就会知道她脑子里五成时间一般都是用来想今天看见了哪个可爱的女生,或者是昨天看见的哪个要怎么跟她更近一步交往。我们刚才在聊夜袭对吧?夜袭就是在晚上的时候跑到别人的床上去对人家搂搂抱抱的,向着人家喊一些 ‘我爱你啊’, ‘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 之类的话,结果一宿舍楼的女孩子都被她祸害了。沙罗丽娜如果是个男的,肯定活不到那么大————”
之后玛吉纳又是半抱怨半讲述逸闻地说了一些话,但是冥铃并没有听进去。
爱…..拥抱……沙罗丽娜姐姐难道对我……冥铃想起了沙罗丽娜之前开玩笑似的让自己亲她,手指头划过自己的唇瓣,不由得心跳加速起来。
“说起来,我也被沙罗丽娜夜袭过呢。”玛吉纳随意地说道。
“诶?那,那发生了什么?”冥铃不禁好奇。
“啥也没有,我把她推开了。”玛吉纳笑着,秀了秀自己的肱二头肌,“肉搏的话她还是略逊一筹的,何况我还是希望我的真命天子是个男人。”
“哦…..”冥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些失落,但她很清楚心中同时出现的那股期待是怎么回事。
沙罗丽娜姐姐,会不会也对我……
喝茶吃点心之间,时间不觉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窗外照射进屋内的阳光开始减少。
亚伯拉罕回到了店里,从他的微颤的双腿就能看出他走了不少路。
“哎呀——水,水!”亚伯拉罕踉跄着来到了桌子前,拿起盛着凉茶的大壶就要对嘴喝。
“哎,脏啊!”玛吉纳急忙从他的手里夺下了水壶,用自己的杯子接了一杯给他。
咕咚咕咚————
亚伯拉罕仰起脖子喝下了凉茶,吸气吐气了几回,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在玛吉纳的身旁坐下,放松起了发酸的双腿:“可是走死我了,沙罗丽娜给我安排到城那头儿去打听情报,自己却找了个就近的地方,真是我们的 ‘好所长’ 啊。“
“你还能抱怨说明你走的不够多。”玛吉纳不留情面地说道。
“嗨——”亚伯拉罕识趣地没有反驳,转头环视房间,“沙罗丽娜呢?在楼上?”
“她还没回来。”
“不应该啊,我都回来了。”亚伯拉罕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别乱说。”玛吉纳在亚伯拉罕在亚伯拉罕的大臂上怼了一拳。
期初,大家都没有感到太担心。
但是又过了几个小时,到了晚饭时间,沙罗丽娜还是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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